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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甲故事旅人 出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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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從無始劫來流浪生死,乘著因緣的翅膀,忽焉已在人間彳亍(註1)一甲子,不覺華髮開綻,生命熟成的暗香浮動。
 二月底,信義基金會贊助的「花甲故事旅人」計畫小組找上我,希望我能成為會說客家掌故的花甲故事旅人,到養老院與偏鄉小學,與老寶貝及小寶貝交流,除搬演故事給他們聽,也可看看寶貝們在人生座標上的風景,順便欣賞他們回饋給旅人們的驚奇。
 起初我有點排斥,心想剛送走癌末的老父,小女也將從大學畢業走入職場,養小送老的責任已了,終於可以好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我好想就此放逐自己到幸福荒島,或隱於心中的無人澗戶,哪怕成為自開落的辛夷也寫意自在。
 但拗不過計畫主持人的遊說,又心想曾受屏東文化處之邀,演講過「以旅行淬鍊靈魂」,加上一年多前出版的詩文集,也以旅遊文學為重心,自詡是一位心思敏銳有省思的好旅人,的確也有一些好故事可與人分享,遂應允下來。
 花甲故事旅人共十四位,大多已從職場退休,社經地位差異頗大,有教授、校長、農牧業及家庭主婦等不一而足,大家相濡以沫,相處融洽,向心力與使命感皆佳。受訓期間大夥又彷彿回到學生時代,孜孜矻矻,努力拾遺往事,練習著說故事技巧,連道具製作也一絲不苟,忽覺有撥開歲月雲霧,又找回自己年輕靈魂的驚喜。
 諾貝爾獎大文豪馬奎斯說:「真正的老,是從失去對生命的熱情開始。」於是,花甲故事旅人努力去除老境的角質層,高舉擁抱生命熱情的聖火,於四月二十三日出發。
 迎著沒有皺紋的朝陽,簇新的花甲列車,坐著一群沒有歲月年輪的故事旅人,緩緩駛過村落市街,他們的眼睛摩挲著家鄉的溫柔與美麗,有如煙的歌在他們的心裡幽幽響起。
 旅人首站是位於屏東的衛福部南區老人之家,花甲列車停靠的歲月月臺棧板,被一○三歲的人瑞輪椅壓得有點攲斜,但聚落的人群個個眼中有含露的花朵。旅人以鹹淡有致的客家故事當伴手禮,他們則饋以汝窯般溫潤的冰裂笑紋,和兩朵紫丁香(花生炒丁香魚及薩克斯風吹奏的紫丁香),九十三歲的張繼成先生,更以遒勁的書法扶正了旅人們年輕飛揚的心。染塵的花甲列車被離別擦亮,揚起祝福的塵埃時,我的心在下酸雨……
 沿著暮春的弧度,花甲列車駛入初夏尖兵的槍口,被山徑森嚴的綠,一路押到來義文樂國小的校門口,但見全校師生用最熱情的燦笑擁抱旅人,旅人忘了舟車勞頓,也丟失了年齡,與小朋友歡樂如慶典。
 喔!vuvu(註2),你們古謠有山脈的肌理、四季的豐饒;你們的舞步全是雲豹剝落的影子……旅人的故事有點巧克力,也希望你們能牢記,花甲的故事旅人vuvu,對你們殷殷的祝福!
 花甲旅人的故事待續;青春洋溢的追尋也還在路上。
 註1:客家語,意謂「慢慢行路」。
 註2:排灣族小孩稱祖父母為vuvu;祖父母喚孫子輩也叫vuvu。
 【作者速寫】涂耀昌,民國四十八年生,陸軍中校退伍。曾獲國軍文藝獎新詩金像獎、中央日報文學獎新詩獎、大武山文學獎首獎等十餘項文學獎;著有《清明》詩集、《與巴掌仙子的雨中約會》散文集與《中年流域詩文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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